宋澈一時有點沒明白, 然而聞適眼裏的情意她是看得懂的，更何況他又毫不遮掩。

宋澈“啊”的一聲笑了出來，眉眼便添了一層光彩：“你開什麽玩笑啊！”

聞適目光澄澈：“你看我像是要開玩笑的樣子嗎？”

宋澈這才正色起來：“你不是說真的吧？”

聞適眼神灼熱地盯著她：“你知道我，向來開口沒有虛言。雖然不記得前事，但我想性子總不會大變。”

宋澈頷首：“這倒是。”

聞適往外面看了看：“這世道, 說不得我們就葬在這裏，你也不肯給我一個答案嗎？”

宋澈也向外面瞅了瞅：“真到了那一日, 想必為了讓你安心我會答你一句話。只是，現在還沒到那個時候。至於答案麽, 當我還是高高在上的七公主之時, 就已經給了你。”

聞適面色有些黯然道：“當時我太年輕……”

宋澈笑著打斷他：“那時我也很年輕啊！總歸是真性情, 無礙的。”

“可是我總還想著能回去……”聞適的眼裏有一種對過去的懷戀。

“你又不記得，老拿它說事做什麽？”宋澈順口說道。說完才發現這句話好耳熟, 楞了半天才想起這是鳳千塵當初在浮休同她說的話。

他現在在哪裏？吳桐既然在外面抵禦魔軍, 他也不可能安然臥於棲梧山吧？讓吳桐來保護自己，虧他想的出來。不行, 自己不能在這裏繼續耗下去。再這樣下去，外面血流成河, 自己在城內也不可能獨守安穩。

聞適目光一暗：“你也說過, 之前同我也是朋友, 現在是同我說話的功夫也沒有了嗎？你剛才是想到了誰？清秋帝君？鳳族少君？”

宋澈正色道：“你也明白外面是怎麽樣的情景, 我們在這裏再討論兒女情長著實愧對他們。我明白你也是受人之托想留下我，可是不行，你想一想, 他們倘若真的擋不住，我們可還有生存的機會？”

聞適嘆了一口氣：“我承認你說的很對，可是我還是不能讓你出去冒險。”

宋澈苦笑道：“你當初不過是古板，現在怎麽又多了糾結？”

聞適聽她說完，看了她一眼，隨即默默了半晌。像是一直不肯面對的事情終於被真相大白，他竭力想壓住情緒的動然而沒有成功。宋澈見狀，忙道：“我就隨便說說，你別放在心上。”

聞適搖搖頭：“沒事，我已經習慣了。從前是告訴自己要本分，現在是要警醒自己放下。”

宋澈微微有點愧疚：“你一向是自律的人，這一點我自愧不如。”

聞適笑了笑，這笑容卻帶了點傷感：“總是要往前走啊，不狠一狠心怎麽走下去。”

宋澈不再說話，只是默默地想辦法。

“你回去吧，去找聞遇，她很喜歡你。”聞適看她不說話，無端覺得這種場景自己會做出什麽不好的事來，怕自己會難過，更怕會傷到宋澈。

“你確定不給我吸血墜？”宋澈笑容散盡，面上又是冰雪一片。

聞適覺得有點冷，有點歉意地看向她，不想宋澈卻回給他一個大大的笑容：“還有件事忘了和你說了，關於我們過去的……你過來……”

聞適心神一蕩，腳步不聽使喚地就挪了過去。

宋澈貼近他的面頰：“我有沒有和你說過，我……”

兩人離得那麽近，聞適面色一紅，肩膀微微顫抖，他正在疑惑宋澈要同他說什麽，就覺得心口一涼，脖子裏的墜子瞬間離開了身體。

宋澈把墜子抓到手裏，沖他笑著擺擺手：“你不是說，你要放下嗎？”

聞適定定地看著她，也不追問，也不上前去搶，就那麽定定地望著她，目光是水一樣平靜。

宋澈被看得心裏發毛：“是我不對，不過這本來就是我的東西，現在借來用一用，用好了再還給你……”當年要不是這個墜子送給了他，兩人絕交後她賭氣沒有要回，父君也不會千方百計地尋了空桑公主的墜子給她，她也不會想要拿去給鳳千塵看……

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。

宋澈走出好遠，回頭看到聞適還呆呆地立在那裏，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麽。

等大戰結束，一定要到秦山帝君那裏去走一趟。宋澈一邊想一邊往城樓走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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